《东方茕梦录》第十四章:自私的月

发布时间:2023-08-28 05:52:58 来源: 哔哩哔哩

又一次醒了过来。


(资料图片)

这却几乎总是每天最痛苦的事。

诅咒着自己为何还能醒来,痛苦于仍旧难以维系的呼吸,却仍要拖着这不堪的身体再次爬起。

“活下去”。对我而言这就是如同诅咒般的存在。

可我似乎早就没有选择。

并非想要生存而活、并非想要死去而痛。

我只是没有选择,我只是不得不这样而已。

最后也只能忍受着这样的一切,就这样的爬起,然后迎接新的一天。

打开门,乌云已经占领了天空。灵梦也已经在做着扫除了。

理所应当的,我加入了她的队伍中,做着每天都需要做的工作。

吃完饭,仍旧是两杯热茶。

在这阴暗的日子中,它们突然却显得格外注目。

阴暗的日子已经持续了几天。生活中的一切似乎都没有任何变化。可这却给我带来了更多的不安。

频繁现身的紫、晚上总会不自觉变的神情严肃的灵梦……

只需这些,我便能猜到那一夜发生的事是多么的重要。

但那又如何?

真实总沉寂的令人窒息。记载了真相的《文文。新闻》却被当作笑谈的扔在一旁。做出一切的萃香没再露面,见证了一切的我也没有得到任何解释。

只是沉默,只是谁也没有回答的沉默。

这股沉默就令人窒息。就好像要将人溺死般,这股沉默,就比真相要更令人恐惧上千倍万倍。

可我,其实并不好奇。自己的一切早已一团乱麻,仅仅是在这痛苦中挣扎就已经竭尽全力,更何谈……

但,我仍旧想知道。

不是多么的好奇,我只是想要打破这股沉默。

我只是,不想再被沉默吞噬。它能剥夺任何人的理智,它能毁灭任何人所相信的一切……

我知晓它的力量。我再清晰不过。我不能让它再破坏掉我这本就所剩无几的理智,我不能让它再毁灭我这好不容易重建起来的一丝一毫的光。

我绝不允许它通过我伤害到灵梦一分一毫。

所以,我必须得做些什么,我要做些什么。我得打破这股沉默,我必须得打破这股沉默……

“灵梦……”我有些小心翼翼的说着。

“怎么了?”她的温柔将一切的谨慎融化。

“那天晚上,我所见的一切,萃香所做的一切,是真的吗?”

“不舒服吗?”

“没有。”

“那就好了。”她温柔的说着。

“所以,那些……?”

“魔理沙明天会送些蘑菇来哦,是好吃的蘑菇,可以做全菇宴呢!很好吃的哦,期待一下罢?”

“我想知道……”

“记得别告诉别人哦!这些蘑菇是我亲自挑选培育让那家伙种的!现在的规模还不大,不够多少人吃的,那些麻烦家伙们知道了一定会自顾自的上门来吃的!”

“嗯……”

沉默,

沉默。

沉默……

当这沉默是由灵梦所给予的。

当这股毁灭是由那束光所发出的。

我又该如何面对这一切?

胡乱的思绪不断的涌上,足以摧毁一切的痛苦占据身体,我应当思考些什么?

愤怒、嫉妒、责备。我甚至怪罪起了灵梦。为何我只能得到沉默?为何我就连一句否定也不配拥有?

它们驱使着我去质问、驱使着我去逼迫、驱使着我去寻找一个答案。

它们让我将矛头对准了她。

她的沉默导致了我的痛苦。

如果她不沉默的话,她不这样做的话,我会好上许多,我会好起来的……

果真如此吗?

我的痛苦是因此而导致的吗?

我的一切是因此而造成的吗?

不过是失败者的借口罢了。

就算是从她那里得到那一切只是一场梦的否定答案,就会放弃吗?就会就此罢休的接受吗?

不会。

也许最多消停一段时间罢?

那之后,依旧会继续。继续着质问、逼迫。直到得到我所想的答案前,它停不下来。

本末倒置,自顾自的找着推脱的理由罢了。

若非灵梦,我就连提问的资格也没有。我就连得到沉默的机会也没有。我什么都不会有。

这一切都只是肮脏的自我麻醉而已,只是肮脏的逃避着。

肮脏到连自己也可以轻松的欺瞒,肮脏到连仅剩的美好都要去玷污而亲手毁灭的我,真的配的上任何答案吗?

臭不可闻。

痛苦将我紧紧包围,空气也不愿再分给我再多半点的仁慈。

我再忍受不了这样的肮脏再停留在灵梦的身边。我再忍受不了这样的我仍旧安然的坐着一旁享受着热茶。

放下杯子,站起身。

“我出去转转。”说着,我从她的身边逃离。

一步一步的,我踩着这石阶梯从神社上而下。一步一步的,我逃向不知何方。

神社的阶梯这时变的很长、很长……

就这样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不觉我却来到了命莲寺的门口。白莲却站在寺门口,一手执杖,一手立掌的看着我。

“南无三,茕小姐今日竟会光临小寺。实在是莫大荣幸。”她说着。

可我却感到一阵的不适。

明明是没有恶意的话语,可一想到肮脏的自己,这一切却成了冷嘲热讽般的词句。

“此也为缘,茕小姐可愿与我同行?”白莲向我发出邀请。

我该要拒绝,我本想拒绝。

但我却不知道该去向哪里。我仍旧恍惚着,没有回答,只是这样跟着白莲的脚步向前走着。

白莲就这样带着我走着,来到了人里之内。

人里内那比起现代社会,是几乎称得上原始的村镇。没有高大的房屋,没有现代化的设施,只是普通的木房,简单的建筑而已。

有人在酒馆喝酒,有人在商店买着各种小小的装饰品。偶尔甚至能看见几个小妖怪的身影穿梭其中。一切都是那么平和美好。

白莲带着我在一处茶馆外的桌上坐下。简单支起的布遮挡着桌子上方的天空。在这里坐着没有室内那样的拘束,还能见到这街上形形色色的人流。

“哟,白莲住持又来了!旁边带的这位是新的弟子吗?”老板打扮的人向白莲打起招呼起来。

“非也,她是我的客人。来壶简单的茶叶就好。”

“得嘞。”说完不一会儿,一壶刚刚沏好的茶叶便端上了桌。两个茶杯也摆在了我们面前。

茶叶的香味并不那么浓,茶杯看起来甚至有些简陋。白莲端起茶壶,为我和她自己的茶杯中倒满了茶。

“茕小姐,现在呼吸会否顺畅些了?”这是她在今天遇见我后,对我说起的第三句话。

“嗯……”我回答着。这段不短也不长的路程让本喘不上气的我终于得以喘息,思绪也稍微平复了一些。

“我经常来这附近宣讲佛法,所以这里的人大多认识我。”她说着捧起茶杯小小喝了一口,看向在街道上跑动着玩闹的小孩子“我第一次来这里传教时,还没有这些小孩子们呢。”

“你在这里传道很久了吗?”我询问着,也喝了一口杯中的茶。也许是常喝神社中茶叶的缘故,这茶的清寡无味让我有些震惊,一时没能下咽。

“不,不算很久。我从魔界回到人世也只是这几年的事而已。”她重新又看向我“但在我被封印进魔界前,我也曾到过这里。这茶叶的确比不上灵梦的茶,毕竟只是一个小茶馆的茶水而已。”

她的话语让我脸颊有些发烫的尴尬起来。我也只能“嗯”的一声回应着。

“很奇怪罢,修行佛法的僧人被封印在魔界什么的。”白莲笑了起来。

我沉默着看着她,她眼神中的那份软弱闪烁着,她的痛苦、愤怒、释怀交杂在一起,混合着那软弱却成为了她现在这份清澈纯粹,温柔而坚强的眼神。

“我的故事也很简单,为了让人妖平等而保护妖怪,最后被人们所视为妖僧,被人们用我弟弟的飞仓封印在了魔界里。就只是这样而已的故事罢了。”她说着,又喝了一口茶“不过我所保护的妖怪都是未行恶事或是真心悔改的妖怪,威胁人们的凶蛮妖怪我也退治了不少。”

“人们知道这些吗?”

“知晓。”

我仔细的看着她的眼睛。那之中没有一丝一毫的后悔。

“人们害怕这样的我,身为异类的我。我既可以选择帮助他们,也可以选择伤害他们,而无论我如何选择,对于他们而言却都只是无能为力而已。对这样的人产生恐惧也是人之常情罢?”她说着“所以当他们讨论要不要封印我时,即使是受我帮助的人也只是沉默着而已。”

又是沉默。

沉默……

沉默的背叛。

我太熟悉它们,那种滋味绝不好受。

可这种痛苦却是自己选择的罢?若是害怕这样的痛苦,从一开始拒绝帮助便好了。从一开始就远离便好了。

但最后,仍旧选择了伸出手。即使是被这样伤害后也仍旧伸出手。

这需要多大的勇气呢?这需要多大的决心呢?若已有了这样的决心与勇气便不会后悔罢?

当决定这样做时,后悔便已是不被考虑之事了。

但那份痛苦呢?

它们不会消失。它们是真实的,它们存在在身体的每一处。即使不后悔,也不代表它们会就此罢休。若要对抗这股痛苦就只有后悔罢?可被堵住了后悔的路后,它们仍需要一个目标——导致这一切的自己。

当这份痛苦持续下去,若仍坚定的选择着绝不后悔的道路,即使这份痛苦细小到看不见,也会在漫长的时间里划出一个巨大的伤口……

而这段时间若是长到数百年,数千年呢?大概,这也是白莲足以被成为圣人的原因罢。

若是不能做到她一般,也只会在某天落入深渊而已罢……

“我见的是真实吗?”我询问着。

白莲看向我,沉默了一会儿,又看向杯中的茶说着:“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眼见一定为实吗?又一定为虚吗?真假虚实唯有你的判断而已。”

只是这样模棱两可的答案而已。

“茕,已足够了。”

足够了吗?

我不知道。或者说,我停的下来吗?在得到我想要的答案前,我停的下来吗?

我不知道。我有无数的理由去延缓自己的脚步,即使只是灵梦不希望我如此,只需要这样想着,我就可以让自己的脚步减缓到几乎停滞。

可那,也只是几乎停滞而已。

那也只是让逼迫着所需要的答案的我稍微放缓脚步而已。

最后只是我在不断的逼迫而已,哪怕只是一天一步,也只是在逼迫着灵梦,逼迫着什么,逼迫着那一切能给予我一个我需要的答案而已。

这种逼迫,这种压力之下,还可以得到答案吗?

只是避之而不及罢了。

这只是让他人更难做,让他人痛苦罢了。而这种痛苦更会让自己痛苦。得不到想要的答案的痛苦。伤害了所有人后却还是一无所有,然后寻找着不可能的答案。

自私。这个词语大概最适合了罢?

最后,就连因此而痛苦,因此而逃走的我,也只是借着这样的自私,逼迫着灵梦给出答案而已。

而现在,又想要用同样的方法逼迫着白莲。

屡试不爽的肮脏行径。最后得到的只有更多痛苦罢了。

沉默,又回到了我与白莲之间。

我喝下杯中的茶,盯着空荡荡的杯底。

白莲看着我,叹了一口气,将壶中最后的茶水倒入了杯中。

“我先,走了。”我站起身对白莲说着。

“嗯。”白莲看向路上的人群“我也该去宣讲佛法了。不要太为难自己,命莲寺的大门一直为你敞开。”

没有回答,我自顾自的再次逃开。

人群熙熙攘攘,压的我喘不过气。就像是被人群夺走了空气一般,我又变的难以呼吸。只想快点逃离这里。

形形色色的人,开心的,悲伤的,愤怒的,他们只是在做着各自的事而已。可我的恶意就连那广场中座落着的红色眼睛的龙神像都让它变的像是在嘲弄着我这般自私之人一样。

我从人里逃走了,我不知道该逃向哪里。我不知道我还能再去哪里。

所以我只是走着走着,又踏上了返回神社的台阶罢了。

可我却还不敢回到神社。

离开这石头的台阶,我钻入这台阶之外的山林中。

我不知道我在寻找什么,我不知道我想寻找什么。我只是想逃,逃的越远越好。

可我甚至就连逃跑也做不到。只是躲在这片林子里,躲避着自己。

可是,怎么可能逃离自己呢?

我逃不开。

随意的找到一棵树,我背靠着大树就这样坐下,将头埋在双膝里。我想哭出来,却也做不到,只是大口的呼吸着,拼命的呼吸着。即使如此,我却仍旧感到天旋地转。我仍感觉窒息。耳朵开始泛起耳鸣,视线也逐渐模糊下去。干脆的闭上了眼,地上的泥土和杂草却变成了嘲弄着我的样子,不断的在紧闭着的双眼内指向我。

没有太阳的日子,就连风都变的刺骨。我只得将自己蜷缩的更紧,就这样抱住自己。可即使如此,却阻挡不住那股恶寒。它是从我身体内部发出的,是我自己发出的,对自己的恶意而形成的恶寒。

我渴望着谁能来救救我,谁能来拉我一把,但却将自己藏在谁人也找不到的角落里等待着毁灭。

慢慢的,我的精神再也坚持不住。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终于再也难以支撑,意识逐渐模糊,渐渐的,我陷入了彻底的黑暗,不省人事。

陷入黑暗中的意识,昏迷过去的我,究竟度过了多长时间呢?如千年般漫长的黑暗,却又如同一瞬般短暂。

再次睁开眼,我仍旧呆在原地。腿脚已经麻木,就连站起都难以做到。原本还留着光亮的天空,这时却只剩下月的薄纱。

我将双手放在眼前,紧紧的盯着这双手。我不知道我该作何反应才好。做不到哭泣的我,只能干干的发出了一点点的声响而已。

就这样瘫坐在树旁,我望着天上的那轮月。它是那样的明亮,那样的纯净。就这样挂在遥远的彼端。

星辰黯淡无光,整片夜空却只剩下这明亮的月照看着大地。

我不知道我该作何表情,我不知道我该作何想法。我只是这样呆滞的看着它。嘴巴也不自觉的张开。

麻木的双腿逐渐恢复了知觉,我缓缓的扶着树干站起身来,浑身上下的酸痛却在一瞬间涌了上来。背部发出呻吟,接着是胳膊和脖子的抗议。这副身体就像不属于我一般,我只能笨拙的做些令人发笑的动作。

而这一切却被月光照的清清楚楚。显得那样的滑稽,那样的可怜。

可逐渐清醒的意识却让我只能承认这样滑稽的小丑就是自己。这是事实,就连逃避的余地都没有一分一毫。

缓上一口气,我终于能够迈开步子,向着通向神社的台阶走去。

月光被遮盖之处的山林是那样可怖,是那样令人绝望。黑暗统治着一切,透下来的点点月光却点缀着这深沉的黑暗。我只能摸索着,行走着。

不知被树根绊了多少次,不知被树枝划过多少次。我终于见到了那被月光轻轻覆盖着的石头台阶。

我的脚步变的更快,就像飞蛾一般,拼命的向着那光亮中飞去。对这沉重的黑暗再也忍受不了半分。快步的冲向那台阶……

在踏上台阶前的最后一步,我终于还是被树根绊倒。以一个并不华丽的姿势重重的摔在了石头台阶上。

剧烈的疼痛却压制不住心中那股激烈挣扎着的痛苦。我的表情变得狰狞,张大嘴的呼吸着冰冷的空气,却只是为了缓解心中那难以忍受的痛苦。

但是,这也是徒劳,即使如此,那股痛苦仍不会褪去。我只能用这淤青的胳膊撑起受伤的身体,可笑的从石头台阶上爬起,重新用脚站立在大地之上。

我收敛起表情,尽可能的拍干净身体衣物,开始顺着阶梯向上走着。

心中的痛苦激烈的翻滚着,我却越发压抑住了自己的表情。

一步,一步,一步……

顺着被月光照亮的阶梯,我终于快走到尽头。

“茕!”灵梦焦急的声音响起。

我抬起头,看向她。

银色的月光就像给赤色的她蒙上了一层神圣的纱。如火焰般炙热的眼神带着担心的焦虑,这时又带着惊喜的喜悦。

这是绝对的美。

这是不可形容的美。

那激烈躁动着的痛苦停止了,一切在这一瞬间似乎全都停止了。风声、虫声、呼吸声、心跳声,全部都在这一瞬消失了。

“你怎么弄成这样?不过总算回来了。没事罢?”

“嗯。我没事。”

……

“怎么摔的这么厉害啊?不疼吗?”灵梦一边给我摔伤的地方抹着药,一边说着。

“其实,不太疼?”对比起心中那无休止的苦痛,这疼痛我几乎感觉不到。

“下次要小心些啊,不要跑到那种不熟悉的林子里去了,起码在深夜之前要离开林子回来罢?”灵梦说着。

“嗯……我会注意的……”我回答着,却不敢说出真正的原因。

“饿吗?今天晚上做的那些蘑菇还有点没吃完,很好吃的?你太晚没回来,我和魔理沙就没等你。她吃完就先走了。”灵梦说完也结束了手上的工作,药膏已经涂抹完了。

“不用了,不是很饿。”或者说,我一直都不太能感到饥饿罢?

“好罢。下次一定要注意点哦?真的都快给我急死了。”灵梦小小的抱怨着。

“下次我会注意的。”我回答着,看向天上的月,心中那奔腾暴怒着的黑色也终于被安抚的平静下来。

我伸出右手,放在眼前,遮住那天空中的月。那轮疯狂的月似乎隔着我的手穿透进了我的眼中,似乎那夜的情景就这样浮现在眼前一般。

放下手,我看向灵梦,她也正看着天上的那轮月。眼神中带着一丝的担忧,很快又低下头来看向了我。

“好好洗个澡休息下罢?有什么需要的随时喊我哦?”灵梦笑着和我说着。站起身来,摸了摸我的头。

这种感觉,很奇怪。很特殊。

并不算舒适,但却感到一丝的安心。

算不上特殊,却感到一丝的惊讶。

我转过头去,看向她,她却在对我露出了那美好的笑容后,向房间内走去了。

我不知道我该作何反应才好,我只是愣在原地,看着她离开了我的视野。我又一次呆呆的摸了摸我的头。

却什么感觉都没有……

“嘻嘻,喜欢上这种感觉了吗?要我摸摸你的头吗?”那个恼人的声音再次出现了。

“绝对不要。”我有些冷漠的回答着她。

“诶,明明看着你很享受啊。”它讲着,明明是真相,可那戏谑的语气总让人感到不快。

“你又想说些什么?”我询问着它。

“看你这么苦恼,我只是想来回答一下你。”

“回答我什么?”

“你看见的是真的哦,不是做梦了。”它语气中戏谑的感觉这时却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又如何呢?”我询问着。

“只是提醒提醒你嘛,毕竟看你都难受的在林子里晕过去了。”它戏谑的语气马上又全部回来了。

我沉默着。

“真是的,怎么对我就那么冷漠?”它抱怨着,又接着说下去“不过我劝你接下来可要小心一些哦,马上可就有大事要发生啦。”

“什么事?”

“关于月亮的事哦。你那天在月亮里看见了什么?”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嘛,不需要你说我也知道,是疯狂是罢。我知道的哦。”它就像在炫耀一般的说着。

“那会发生什么?”

“那就只能由你自己去看了。”说完,它的声音再没响起。

它到底是谁?它到底想做些什么?它又为何像是什么都知道一样?

若说我对这些不好奇,那一定是假话。

可那又如何?好奇又如何?我的好奇并不会得到回应。

就算我去询问,又能找到答案吗?

只是徒增烦恼而已。

我呆呆的看着天空中挂着的那轮月,尽力感受着灵梦手掌在我发间留下的余温。

夜里的风变的更加寒冷。可我这时却感受不到它们。我只感觉到一丝丝的宁静和一丝丝的温暖。

这些感觉,甚至让我有些呆滞。就这样呆呆的看着天上的月。它就这样将一切光辉汇集在自己的身上,再将它们如施舍般洒下一缕留给人们欣赏爱抚。

它把星辰的光芒夺走,将夺目的位置抢占,它骄傲的露出自己的身姿——尽管那之上的光辉是太阳所给予的。

我不知该如何形容这月。

它很美,绝美。

它却同样的虚伪而自私。

所以,我只是呆呆的看着它,呆呆的看着。虚伪也好,自私也罢。这片月上坑坑洼洼,可它仍旧那样的美。看着它,我就能获得哪怕只是一点点的宁静。那,我还奢求什么更多呢?

难道我比它更真实?

难道我比它更无私?

我只是比它更虚伪,更自私而已。我有何资格去要求它呢?

不知多久,我站起身。去冲洗掉我身上的污泥。

水流过伤口,隐隐作痛。但它却微不足道。就连让我为此做出什么反应都不足够。

我看着我的那身衣物。已经脏乱不堪的紫色鸢尾花的花纹显得格外扎眼。泥土和灰尘紧紧的与布料结合在一起,它们就在告诉我今天我有多么的狼狈。如同丧家之犬般的漫无目的逃跑,狼狈不堪的逃跑。

只惹的身上伤痕累累,衣物也污浊不堪。

最可笑的是,在逃跑的最后,却逃回了原处。

就连逃跑也做不好,也做不到。

我似乎根本就没办法逃跑。我逃到什么地方去,才能让自己停手呢?我逃到什么地方去,才能让自己平静呢?无论怎样逃跑,我却逃不脱自己。我总是会被自己弄到狼狈不堪。

我逃不掉。

周围的一切都是陌生的,陌生到令我恐惧。

或者说,对于这个世界而言,我才是陌生的那个。即使是妖怪也能够喜怒哀乐、欢笑哭泣。

可我这样的人类,却连情感也感觉不到。

我本该十分熟悉这一切,我应该熟悉情感才对,可我只是什么都感觉不到。

可这个世界感受得到,所有的一切都感受得到。可我却对这些完全陌生、害怕。

在这陌生的一切中,却唯有这里是我有所熟识的。

唯有这里,我才能有一分一秒的时间去思考,去感受,去想象。起码能有那么一瞬间,从陌生的一切中脱离,从恐惧的一切中摆脱,而感受到一些熟悉的温暖。

所以,我逃不掉的。

我是连逃跑的勇气都没有的人。

……

洗净身体和衣物,我回到房间。紫为我准备的衣物并不算少,只是每件都长得一模一样。

我静静的坐着,低头看着我被清洗干净的身体。

恶心的感觉却不断的翻涌而上。

纵使再如何洁净的身体,那深处的肮脏却仍然臭不可闻。看着这与肮脏的内在截然不同的身体,我只觉得更加的反胃而已。

最后。我也只是躺下来而已,我也只能躺下而已。就这样继续等待着,等待着疲惫的身体选择休息,等待着能够稍微进入梦乡一会儿……

不知过去多久后,我再次醒来。

房间里仍旧是一片黑暗。我看向窗外,漆黑的天空仍未有着半分发白的迹象。

大概,我并未休息上多大一会儿罢?身体依旧沉重,我重新躺了下去。再次等待着短暂的休息。

我又这样消磨着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翻来覆去,不断的尝试着各种入眠的方式,无数次的尝试着放空大脑,但却都无济于事。

这具疲劳的身体依旧只是这样躺着,那杂乱无章的思想仍旧在脑海中翻滚着。

太久,太久……我就感到时间过去的太慢太慢……一切都好像在静止着,焦躁着。每一秒都是煎熬……

终于,我还是忍受不住这样的煎熬,坐起身来。

窗外的天空仍旧没有发白的迹象,那层夜的纱衣还未有褪去的迹象。

站起身,穿好衣物的推开门。庭院中仍旧黑漆漆的一片。只有月光照亮的地方有着些许的光明。夜虫还在鸣叫着,月也仍挂在天边。

我早该也习惯这样的感觉,只是这次我却感到格外的焦躁。不眠的夜晚我已度过许多,可这次我却感到格外的漫长。

拿起扫帚,我摸着黑打扫起神社起来。虽然漆黑,但对这里的熟悉,和些微的月光已足够我完成这项工作。

不过,大概做的不会很好罢?

可我实在忍受不了这似乎永无止境的沉闷,我怕它再次引爆我内心中那一直蠢蠢欲动着的恶意,只能给自己找些事做,打发一下时间,平复一下心情而已。

扫除进行的却意外顺利。我的眼睛也逐渐要适应这片黑暗,看的清晰起来。

不知还能再做些什么,我只是把扫帚放回原处后,坐在神社的走道边,看着天上的月。

感觉却很奇怪,就好像它从未改变过位置,又好像它哪里缺失了些什么。尽是些我说不上的感觉。

我还未缓过神来,锡杖急促的敲击起地面的声音却从神社的台阶处传来。

我赶紧走向前去,马上就看见了神情焦急的白莲。

“南无三,茕你还醒着便好。”白莲像是舒了一口气的说着,焦急的感觉散了一些,却仍然强烈,向我询问着“灵梦醒了吗?”

“还没有?”起码我没有看见灵梦的房间亮着灯,或是她在神社的哪里现身。

“已经醒了。”紫的声音从我和白莲的身旁传来。

我们转头看过去,只看见她和灵梦从隙间中走了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我一时间有些弄不清眼前的状况,所有人似乎都很焦急,似乎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而我却一无所知。

“是永夜。”灵梦却是第一个回答我的。

“什么?”我没能理解她的意思。

“如果按照正常时间,现在已经是中午了。可是月亮仍旧挂在那里,甚至没有一点变化的迹象。是有异变了,而且是有些严重的那种。”灵梦的语气也变得有些严肃。

“为什么要让夜晚一直延续下去……?”我不理解。

“我也不知道。”灵梦说着。

“既然你都现身了的话,看来我的预感没错,这件事看来很棘手呢?”白莲看着紫说着。

“还会很危险。”紫说着看向了我。

她的眼神就在上下的把我打量着。被人这样的扫视总是会感到后背发凉。

“这么说你已经有嫌犯的线索了?”白莲继续追问着。

“起码我记忆中,幻想乡里只有那些月人喜欢玩月亮的把戏。”紫的语气里似乎有一些愤怒。

白莲沉默了下去,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茕,你留在神社里。”紫对我说着“这次很危险。”

我看向灵梦,张开嘴想说些什么,却说不出来。

“紫说的是对的,这次真的可能会很危险,可能没办法分心去保护你……”灵梦说着,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甚至低下了头。

是啊,这就是事实。

我就是如此的弱小,我就只是个累赘而已。

即使这样我也只能旁观,我也只能站在一旁的看着而已。

自私的想要与灵梦同行,可我就连同行的资格也没有。

“你们什么时候出发?”白莲再次开口。

“现在。”紫回答着。

“茕,你想去看看吗?”白莲突然询问着我。

“什么?”

“你想去看看吗?看看是哪些家伙把这样自私的月亮放在天空上的。”白莲再次询问着我。

我沉默着,我不知道我该如何回答。

我想要去看看吗?

实际上,我不想。我不想知道这些是怎么回事,我不想知道是谁做了这一切,我甚至不在乎会发生什么。

我只是想跟着灵梦一起而已。我只是想跟着灵梦的脚步而已。

我不知道我该说些什么,我只是杵在原地,一言不发。

“紫,让她跟着去罢。”

“不可以,太危险了。”

“我会随行,不需要你们分心。”

“不行。太危险。”

“你不相信我的能力?还是太高看她们的实力?”白莲反问着,与紫对视起来“我以命莲的名义担保,我会护好她的周全,不会扰乱到你。”

紫沉默的看着她,又看向我。

白莲就这样站在原地,握紧锡杖的盯着紫。

二人间的火药味,一时间浓厚了起来。

灵梦有些担忧的看着紫,却也只是沉默着握紧了御币而已。

终于,紫轻轻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白莲握紧锡杖的手稍微松了一些,灵梦握紧御币的手也放松了下来。

“那就出发罢。遵守承诺。”说着,紫再次打开隙间,和灵梦一起走了进去,随后便从我们面前消失了。

“好了,我们也该出发了。”白莲看向我,说着。

“为什么,你要帮我?”我很不安。就比面对她人的恶意时还要不安。我为何能得到帮助?又凭什么而被帮助?

心中涌动着的恶意总让我将这些想法变的更加可怖。它们就让这些善意变的不安,变的令人恐惧。

我想逃跑,我害怕的不行,这样的善意我接受不了,我不能接受。我只会将这善意浪费,毁灭,甚至用更深的恶意去扭曲它。

我想逃跑。

可,这大概是唯一的机会。这是我唯一能追上灵梦的机会……

“南无三,只是出家人乐善好施罢了。而且,我也想亲自看看紫到底在盘算些什么,我还是信不过她。我还得感谢你给了我一个正当的理由。”白莲回答着。

我想逃走,我很想逃走。我只是在浪费她的好意,在浪费她给予我的一切,即使我去了,我大概也做不了什么罢?

我想逃走……

可……

“谢谢。那我们也出发罢。”我回答着。

我接受了她的好意,吗?

不,我只是利用了她的好意而已。我只是利用这些,来让我可以追上灵梦的脚步而已。

我只是不能放弃这机会的逃走而已……

这样算是践踏了她人的好意吗?我不知道。

可我的自私,我的虚伪却被这月映的清晰明了。

我和白莲飞起,我跟着她向着那片竹林飞去。

路上,我又看了一眼那独自占领整片天空,就连白日的空间也要抢占的月。

“真是自私的月。”我自言自语着,继续向前飞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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